甚麼是極繁主義？當代藝術與室內設計文化重要的創作元素

不像其他鮮明的藝術運動和派別，極繁主義沒有很清晰的時間線，亦沒有如 Pop Art 般有一大班後來成為主流大師的藝術家代表。相反，極繁主義在歷史上一直啟發著藝術家，只是當時沒有一個統稱，例如早在 17 世紀的古典大師時期，畫作已是圍繞複雜構圖和色彩。

後來在 1960 年代，一班藝術家以及抗衡當時主導歐洲和紐約藝術界的極簡主義，以不同的複雜介媒創作，藝術歷史 Robert Pincus- Witten 稱他們為極繁藝術家，極繁一字成為藝術界通用的名詞。除了極繁藝術本身，它亦影響了其他派別如 Pop Art 甚至近年焦點如街頭藝術和數碼藝術，再加上社交媒體都傾愛色彩豐富的影像，極繁逐漸回歸藝術文化的主流。

去到 2019 年，世界各地的藝術和設計界不約而同重開極繁大門，舉行極繁的展覽。至於外在因素方面，過去一年的疫情令生活多姿多彩變得枯燥無味，更加令人想再次投入極繁主義的懷抱，盡情被色彩和圖案包圍，接著極繁必定再次成為藝術和設計的大趨勢。

簡單來說，人們經常認為 “less is more” ，極繁主義 (maximalism) 就是要 “more is more” ，甚至是“less is a bore”。極繁主義將不同的美學風格集合起來，大膽的配色，繁複的層次，甚或是看起來有點雜亂無章的構圖，都是極繁主義的特色。

極繁主義的首次興起
外界一般認為於1600年至1750年間在意大利出現的巴洛克(Baroque)風格是最早期的極繁主義表現方式，而巴洛克一詞的其中一個解讀正是俗麗凌亂。另外1720年代在法國盛行的洛可可(Rococo)風格同樣源自極繁主義的概念，洛可可在字面上指室內裝飾和貝類小物的結合。

抽象表現主義（Abstract Expressionism）在 1940 年代中的戰後美國紐約出現，Jackson Pollock、Willem de Kooning和 Mark Rothko 等藝術家後來都成為大師級。在 1960 年代，一班年輕藝術家如 Donald Judd、Carl Andre、Agnes Martin、Frank Stella、Tony Smith 等卻走向極致，提倡極簡的概念以抗衡當時盛極一時的抽象表現主義，把最原初的物自身或形式展示於觀者面前。

去到 1960 年代中，Julian Schnabel 、David Salle 以構圖複雜繁亂的作品來回應極簡主義的概念藝術。前者利用破碎陶瓷盤子砌成大型油畫，宣揚自由和放蕩不羈的創作方式，以各種材料和媒介來渲染繪畫藝術。藝術歷史學家Robert Pincus-Witten 將他們的藝術稱為極繁主義 (maximalism)，而極繁主義後來更成為主流藝術運動新表現主義 (Neo-expressionism) 的雛形。

中國當代藝術界也有不少具代表性的極繁藝術家和作品。由 1990 年代開始，中國藝術家創作了一系列排列整齊、形式重複的抽象作品，藝術策展人高名潞把它稱為「極多主義」。當中最為人熟悉的有丁乙、徐冰及曹愷等中國藝術家。他們的創作方法是連續、重複，甚至堅持做某一單調枯燥的勞動，直到藝術家覺得滿意為止，就以丁乙的十字抽象作品為例，他期待觀者看到永無止境的創作過程，而不是作品形式。

<!--td {border: 1px solid #cccccc;}br {mso-data-placement:same-cell;}-->著名室內造型師 Hans Blomquist 為宜家家居產品目錄設計家居面貌。

除了藝術，極繁主義在文學、音樂、電影和設計範疇發揚光大，特別在設計領域，極繁主義對室內設計的影響力更加是從不間斷。2019 年，極繁風格充斥整個米蘭設計周，同年著名室內造型師 Hans Blomquist 為宜家產品目錄設計家居面貌，Jonathan Adler 亦與 H&M 合作特別系列，令人花多眼亂的佈置營造充滿特色的生活空間，極繁室內設計成為了主流。

在時裝世界，我們經常看到極繁和極簡兩種風格輪流交替。Gucci、Dolce & Gabbana、Comme des Garcons 和 Schiaparelli 等品牌一直都是極繁風格的擁護者。

2019 年，各地與極繁主義相關的展覽令此派別再度席捲藝術、時裝和設計界別。位於波士頓的權威藝術機構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 舉辦「Less Is a Bore: Maximalist Art & Design」展覽，探討極繁主義從 1960 年代至今的發展，展出 40 位藝術家的作品； 而紐約時裝技術學院的美術館亦舉行了名為「Minimalism/Maximalism」，極繁主義再次成為文化焦點。

1600s Baroque 在歐洲盛行，雖然當時未有極繁一詞，但外界認為 Baroque 是最早期充滿極繁風格的藝術表現。

1720s Rococo 在法國出現，著重色彩構圖的 Rococo 也是極繁藝術的表現之一。

二戰後， Abstract Expressionism 運動在美國紐約藝術圈成為主流，注重抽象表現，此派別的作品構圖層次複雜，或許也啟發了 60 年代的極繁主義藝術家。

由 Donald Judd 為代表的極簡主義備受注目，引發了一班年輕藝術家以相反的極繁作回應。

Julian Schnabel 及 David Salle 等人以構圖複雜繁亂的作品來回應極簡主義的概念藝術。

新表現主義派系和 Pattern and Decoration(P&D) 運動誕生，P&D 成為極繁類別的重要元素。

「Ten Approaches to the Decorative」展覽於 1976 年在 Alessandra Gallery 舉行，被視為首個正式以極繁為主題的展覽。

Robert Pincus-Witten 推出書籍《Postminimalism into Maximalism: American Art, 1966–1986》，極繁主義正式成為文化學術討論的話題。

極多主義在中國當代藝術界出現，領軍人物包括丁乙，成為中國當代藝術其中一個重要界別。

P&D 運動的代表人物之一 Tony Robbin 舉行回顧展《Tony Robbin: A Retrospective Paintings and Drawings 1970-2010, Orlando Museum of Art》，令西方藝術界再次注視極繁創作。

Alessandro Michele 成為 Gucci 創作總監，將極繁風格變成時裝潮流， “more is more”也很時尚。

極繁風格充斥整個米蘭設計周，此界別的星級室內設計師與生活品牌合作，波士頓 ICA 舉辦「Less Is a Bore: Maximalist Art & Design」展覽，紐約 FIT 美術館舉行「Minimalism/Maximalism」。

洛杉磯 MOCA 舉行「With Pleasure: Pattern and Decoration in American Art 1972–1985」展覽 ，極繁主義逐漸獲得主流世界注視。

在極繁藝術世界下，著名大師們在創作背後的一些有趣小知識。

^{圖：Gustav Klimt 代表作 Portrait of Adele Bloch-Bauer I。}

01 GUSTAV KLIMT
Gustav Klimt 出生於維也納一個金銀首飾世家，啟發他日後以金色來創作作。而且原來他還收藏了不少浮世繪的日本畫作，其經典作品包括《The Kiss》和 《Portrait of Adele Bloch-Bauer I》等，也是仿照華麗的東方風情。 

^{圖上：Andy Warhol 的母牛牆紙裝置。}

02 ANDY WARHOL
Andy Warhol 原來也是鐘錶收藏家，擁有超過 300 隻手錶。在芸芸收藏中，最知名的莫過於 Vintage Rolex Chronograph 3525 及 Cartier Tank。

^{圖：草間彌生的豐富構圖都教人聯想起極繁。}

03 YAYOI KUSAMA
圓點女王草間彌生在東京的工作室離精神療養院只有 5 分鐘的路程，他亦曾承認之在 1977 年自願入療養院接受療程。

^{圖上：Frank Stella 的早期成名系列《黑色繪畫》／圖下：Frank Stella的《波蘭村莊》系列作品}

04 FRANK STELLA
Frank Stella 的早期成名系列《黑色繪畫》成為 1960 年代的革命性繪畫，展現了一種極簡狀態。然後在 1970 年的夏天，Frank Stella從建築師朋友 Richard Meier 中獲得一本著作《木製猶太教會堂》，啟發他創作《波蘭村莊》系列。他是最著名由極簡風格轉型到極繁風格的藝術大師之一。

意大利藝術家 Maurizio Cattelan 在 2019 年在邁阿密 Art Basel 展出《膠帶香蕉》，成功製造話題。 除了藝術，他亦涉足家品和雜誌領域，他以不同色彩和圖案佈置成 1950 年代的家居樣貌，被視為近代極繁藝術的代表作。

自從於 2012 年畢業於羅德島設計學院（RISD）以來，Katie Stout 憑其  “naïve pop” 風格迅速在藝術和設計界冒起頭。她特別鍾情豐富色彩和抽象人形構圖，並慢慢將這些元素變為個人風格。除了創作，Katie Stout 與當律師的丈夫位於紐約布魯克林的住所，亦憑其極繁室內特色成為設計文化雜誌的題材。

Liza Lou 風格鮮明，作品令人一見難忘，其作品《 Kitchen》於 1996 年在紐約 New Museum 展出後隨即引來藝術界注目。Liza Lou 花了 5 年來製作《 Kitchen》，藝術家將玻璃珠當成創作媒介，並找來世界各地不同婦女團體參與，當中包括洛杉磯、南非和印度的女性，甚至是巴西的在囚女性，取材於廚房是基於女性在社會上的既定角色，Liza Lou 希望透過作品探討女性在家庭的定位。

前美國總統奧巴馬和前第一夫人 Michelle Obama 都有點石成金的超能力。數年前，他們委託兩位黑人藝術家為自己繪畫肖像，決定起用新晉藝術家，其中一位是 Kehinde Wiley。當作品在 2018 年面世時，外界都對 Kehinde Wiley 運用豐富構圖來捕捉人物神髓的功能賦予一致好評，而 Kehinde Wiley 亦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字。

活躍於紐約藝術界的女性藝術家 Zoe Pettijohn Schade 創作初期以水彩畫為主，直至她開始留意十七至十八世紀於歐洲盛行的布質圖案繪畫，她便逐漸找到了個人風格。對於個人的極繁風格，Zoe Pettijohn Schade 認為「我嘗試在繪畫中實現最大的層密度，這既反映了人類在圖像飽和世界的經驗，亦是一種無意識結構的模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