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樣的天后吳君如

吳君如有她獨家的招牌笑聲，而且有一種大無畏的 魅力。她不是那種隨遇而安的人，說得明白一點，她隨 遇卻不會安心被命運擺佈，機會到來，咬一下牙關就會 跟它拼命，她的整個演藝生涯都是這麼順流而「上」。 16 歲因為學業成績不佳，當演員的爸爸夏春秋見她愛美 又口條不俗，提議她加入娛樂圈當演員。她也就「膽粗粗」投考藝員訓練班，同期同學還有劉嘉玲、藍潔瑛、 曾華倩、商天娥等大美女，雖然吳君如樣子不失清秀， 但畢業後拍了幾年電視劇，始終沒有大紅大紫，更沒有 演過甚麼深刻角色。後來調到綜藝組，加入《歡樂今 宵》開啟了「喜劇mode」才終於嶄露頭角。自知論美 貌不及同期女星，她也決定「順住個勢」當喜劇演員， 80 年代後期開始轉往電影圈發展，拍過叫座力十足的 《霸王花》系列、《最佳損友》、《賭聖》、《家有喜 事》⋯⋯十年拍了超過80部電影，奠定了丑旦之路， 「大笑姑婆」成了吳君如給大家最直接的印象。

作為丑旦，這張成績單其實相當亮麗，偏偏吳君 如並非如電影中的角色一樣「傻更更」，即使外形沒法 跟其他女演員硬拼，她卻拒絕專心做諧星。「這樣一直 拍同類型角色、差不多的片種，我再喜歡演戲也完全 失去了當演員的熱情。一心想脫離喜劇的行列，接拍 文藝片、劇情片，但諧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，別人也 不把我當成演員的料，根本沒人找我拍，那段日子真的 感到很迷失。」她心想既然沒人找上門，不如手握主動 權，自資開拍實驗味濃的《四面夏娃》，實行「自己捧 自己」，而吳君如最後憑此片獲得金像獎與金馬獎的最 佳女主角提名，為諧星不能認真演戲而平反。有說她當 年既要賣樓又要借錢才開拍得成，訪問是她保持一貫幽 默感，輕描淡寫地道:「《四面夏娃》是真的叫好不叫 座，賺了尊重，卻背負了一身債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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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經此一役，吳君如不再受丑旦框架所限，她 一面到電台當節目主持，一面演活了《古惑仔》中十三 妹的角色，出色到令原本故事中的「配角」也發展出獨 立篇章，她亦憑《古惑仔情義篇之洪興十三妹》最終獲 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殊榮。她也終究學懂， 當演員雖然很被動，但你可以反客為主。自此她刻意減 產，精挑細選，過去演過的片種、角色統統避之則吉， 為自己的表演做選擇。那幾年間，吳君如迎來了演藝生 涯的另一高峰-《茱麗葉與梁山伯》、《江湖告急》、《愛君如夢》及引領她坐上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寶座的 《金雞》，展現她作為女演員的可塑性。

跨得過別人對諧星的偏見，始終難敵歲月的殘 忍。「一個女演員隨着年歲漸長，你必須接受能演的 角色會越來越少，逃避不過從少女、熟女到演媽媽的進 程。」吳君如自己數數手指，「大概大家最印象深刻就 是我演《歲月神偷》中的羅太、《麥兜》系列的麥太， 和近來上演的《媽媽的神奇小子》的蘇媽吧!但畢竟電 影中有媽媽個角色的不多，而親情片也非香港主流。」

歲月是真正的神偷，演員路愈行愈窄，吳君如 近年開始參與幕後製作，她曾在國內的訪問中透露: 「我還愛電影，還想演戲，所以我選擇自己導演一部電 影，延長自己的藝術生命。」幾年前曾自導自演國內喜 劇《妖鈴鈴》，今年則是自監自演的《媽媽的神奇小 子》，似乎未來職涯就是朝著幕後進發。「我實在沒有 很明確的打算與計劃，因為當監制實在太辛苦了，要埋 班(找製作團隊)、與導演溝通、審視劇本、照顧演員 情緒、計劃開支預算⋯⋯這個中間人角色真的從零開始 建構整部電影，心力、腦力、體力需求都很嚴苛。當演 員相對簡單、舒服得多，只需要專注角色就好，在片場 又有專人服待，一字記之曰:『爽!』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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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媽媽的神奇小子》講述香港殘疾運動員蘇樺偉 和他媽媽的奮鬥事蹟，吳君如身兼監制與女主角一職， 籌備足足 3 年，因預算緊絀甚至減收三分二片酬，如今 電影叫好又叫座，至截稿日為止已累計超過 2000 萬票 房，跟蘇媽一樣可算苦盡甘來。「自己真心很喜歡這個 劇本，覺得故事充滿正能量，正是現在社會很需要的。 加上我已為人母，故事中兩母子的感情實在很感動。我 也從中有很多得著，例如認識了一班全情投入的新一代 演員、謝票期間也拉近了與觀眾或年輕一代的距離⋯⋯ 短短 100 分鐘的故事，但橫跨27年的真人真事，成本不 多，又要兼顧真實感與故事的完整度真的有夠困難的。 當你搭一個景需要大花三分一成本，不如專心拍好感情 戲，把資源投入到特技。運動片焦點本該以感情出發， 可幸最終與導演『傾掂數』。」從拖足 10 年的劇本、 到挑選合適演員、以至完成後因疫情而延遲上映，《媽媽的神奇小子》一波三折，如今跑出可算完成了一趟神 奇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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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君如嚐過幕前、幕後的各式甜酸苦辣，剛過生 日的她今年 56 歲，在演藝圈 40 年還是有很多追求， 「喜劇角色偶然演一下就好，現階段不想再重覆過往的角色了。反倒想扮演歷史人物、演人物傳奇，或者飾演 高冷的殺手也不錯!哈哈⋯⋯」開朗、率性的笑聲背後，吳君如其實有柔軟的一面。「我喜歡演戲，但不必強求，畢竟現實生活中我已成家立室，照顧好家庭與湊 女也是我另一份『工作』。」媽媽這個身份，吳君如在電影世界中沒有演很多，但真實世界裡是個不折不扣的慈母，早已有個亭亭玉立的 15 歲女兒陳是知，兩母女 經常被傳媒拍到行孖咇，感情相當親厚。

「現在資訊很發達，一切都比從前走得快，她們 這個年紀已經很早熟。可幸正值青少年反叛期的女兒未 至於太『難頂』，歸根究底我們從來都是以朋友方式相處，凡事有商有量。她也是個很自律的人，基本上 不用我督促她溫習、練琴，反倒是她努力過後成績未如 理想，要我倒過頭來安慰她。」父親是著名導演，媽 媽是知名演員，陳是知也繼承了演藝細胞，課餘喜歡 唱歌、跳舞，「她很尊重我們的專業，在學校會參加話劇 casting 前會詢問我們的意見，叫我們指導她怎樣 演。」如果有天她想當演員呢?「我們不會反對的，反倒覺得她會嫌辛苦，不會想當全職演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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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角色、身份轉變，吳君如爽直、開朗又不失獅子座霸氣的個性，多年來依然故我。「我本身天性樂觀，所以幕前形象與真實個性分別不大，大概就是『真、直、串』三個字能夠形容我。現在人成熟了，已經沒從前年青時『惡』，對於話不投機的人，我就只說 一次我的意見，你聽不入耳我也就不再執拗下來，笑笑口敷衍了事即可。」不會將就委屈，也不咄咄迫人。隨 着年月的歷練，吳君如練成內外兼收、軟硬兼施的氣質女星。經過一次血淚式地獄減肥後，多年來她都保持着窈窕身段，精神利索的模樣，時尚感也日益滿瀉，有追蹤吳君如社交平台的話，不難發現她的穿搭與品味滿有自我風格。「本來就是因為愛美才加入娛樂樂圈，只是後來的諧星形象令大家忽視了我的衣著。我一直都很喜歡 fashion，看雜誌、行街買衫是我的一大嗜好。有好 一段日子每天起床後，就到中環購物，買完就到片場拍 戲，我敢說三分之二的人工都是花在衫褲鞋襪之上，是 真正的購物狂。每逢月尾就會駕車到天星碼頭的報紙 攤，大手買入外國的時裝雜誌。家中整個書架都是放雜誌的，甚至把好些舊雜誌珍而重之地存在倉庫。還記得當年到英國旅行，我入手了整個行李箱的時裝雜誌，因為在英國買雜誌實在太便宜了。」

即使是個不折不扣的時裝精，近年吳君如也很少逛街了，「現在網購這麼發達，加上通訊軟件輔助， 相熟的店員知道我大概都知道我的喜好，店裡有適合我的新貨就會傳照片給我，看中了就直接送到府上， 是種很單向、冷感式的流動。我還是比較喜歡從前那 種到實體店裡與朋友、店員交流的溫暖感，邊購物邊 吹水，感受店內的裝潢、衣服的質感⋯⋯是種無可比擬的體驗。」表面大刺刺的她，有顆溫柔又細膩的心，就如同諧星的形象藏着女演員的靈魂，驚喜而不違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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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graphs:Kaon
Art Direction and styling:Caylen Chan
Guest Model:Sandra Ng 吳君如
Hair:Seiko Sin@Hair Culture
Makeup:Mon Cheng
Wardrobe:GUCCI ARIA 2021 Collection
Jewelry:HARRY WINSTON